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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 次 l《泰國拉拉生存實錄》《山中美姬》

時 間 l 2015年10月10日<六>

主 持 人 l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巡迴專員 姚立儷

與 談 人 l 《李香蘭的世界》導演 陳玫君、《三島》林欣怡

 

主持人:我們現在進入映後座談,有請三島的導演林欣怡,和李香蘭的陳玫君。

 

陳:大家好,我是《李香蘭的世界》導演陳玫君,謝謝大家來觀賞。我一直很喜歡李香蘭的歌,像是夜來香、何日君在來,她都是原唱,但我一直不知道她是日本人,大約十年前,我看到她寫的自傳-我的前半生,在中國的日子,那本書非常好看,文筆很好,講述她1-24歲回日本前發生的事,我覺得很感動。我自己是學人類學和電影,我覺得她的故事層面非常多而有深度,所以從十年前就想把她拍成電影,但我發現找資金很難,因為日本人不想再談這件往事,所以跟很多基金會申請都是碰壁的,在中國更是沒有資源,但很幸運地,我在台灣國家資金會找到贊助。

我跟李香蘭有多次接觸,可因為她已經八十幾歲高齡,所以大概花了五年的時間拍攝這部片子,那這是拍片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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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謝謝大家來看《三島》,我簡單說明,因為這部片有兩個形式,有的時候它是一個畫面,有的時候是左右各一個畫面,會形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做為觀察一個藝術家的導演,我怎樣去記錄他眼中的世界?所以這左右畫面是做為一個提示,提示藝術家正在現場,這個現場正導向另外一個世界。

另一個是敘事旁白,一開始是一個日文發音的男人聲音,到後面開始出現另一個聲音重疊,這重疊聲音慢慢變成主要敘述者,這便是我在記錄這個藝術家的過程,關於話語的陳述-我該如何講述自己看到的東西?雖然高俊宏他寫的小說其實有一個主要的敘事,可這敘事又如何去疊合到紀錄片中?我怎樣用影像的創作和型態處理?這都變成我想要融入的元素,作為一個敘事者,即便不是在模仿,但總有些聲音它不斷在耳朵裡平行進行,所以片頭和片尾出現的聲音,他本來是個日本人,也是一個藝術家,我邀請他的時候,有請教他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他的聲音一開始口音很重,是發音不太精確的中文,這樣的聲音來闡述,無論是濟州島或沖繩戰役時,都處在一種它需要被理解的狀態中,我的影片需要這種聲音,那這是我特別提出來跟觀眾分享的。

主持人:好,謝謝導演,那我們現在開放給現場觀眾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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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A:我想請問李香蘭的導演,我最後看到李香蘭她在戰後當了十四年的國會議員,我想知道她戰後的立場是什麼,因為她在戰爭時期演的電影是贊同日本國策的,但她在戰後,居然像中國道歉,而且還反對安倍的靖國神社參拜,所以我想了解她戰爭時期有沒有批評日本國策的想法?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知道她在戰爭時期的真正想法?我覺得她在戰時和戰後的立場是相反的。

陳:我跟李香蘭通了三年的電話,她是一個非常親切的長者,而且非常有活力,剛開始我也很困惑她的立場,後來透過電話的隔空相處,我開始相信她。她自己的說法是,在戰爭時期時她還是個天真的少女,在22歲以前都演國策電影,而且17歲時她才第一次踏上日本,在這之前她一直在中國,她的家人,包括父親、家族朋友都是中國親日權貴,或是日本軍人,那就是她的家庭,可她的朋友卻是中國人,因此她的內心很痛苦。她一個小女孩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做著大人期望她做的事,她的心裡還是希望中日能夠友好,不要戰爭,所以到了1944年,她決定不再演戲。而她最後演的一部電影是鴉片戰爭,講的是林則徐的故事,諷刺的是,出資的是日本人,但工作人員都是中國人,故事內容也是用鴉片戰爭來隱喻日本侵華,她演完後就退休了。

雖然她沒有誠實說出自己的身分,但她內心其實很掙扎,於是後來在197080年,她當選國會議員時,她便一直參與在難民、兒童或和平、慰安婦方面的工作,跟日本政府爭取慰安婦、台籍日兵的補償。她自己說她到80年代第一次要回到中國去官方訪問時,她才開始看她以前演的電影,她以前是沒看過的,很多演員都是這樣,因為一年拍太多部了,根本沒時間看,所以他們就只是拍而已。那她看完這些電影後其實很震撼,內心很撕裂,甚至好幾個禮拜都睡不好,覺得非常有罪惡感,因此她第一次回中國時很恐慌,不曉得中國人會怎樣對待她。而當她到北京時,她發現自己還是受到年長者的歡迎,還會唱她的歌,記得她演的電影,這都讓她很感動,所以她後來很慎重道了歉並做了宣言,這些我覺得都很真誠。

 

觀眾B:我也是想請教李香蘭的問題,在影片中有從兩個不同的角度詮釋,一個是李香蘭本身,另一個是劉吶鷗先生,我想請問怎麼會找到這位歷史人物?因為在一般拍攝台灣歷史,或是報導裡比較少出現這位人物,所以我想問為什麼會找到他作為影片的連結呢?

陳:針對李香蘭的多重定位關係,我想要用一個台灣人的觀點作為連結,特別是李香蘭友來到台灣兩次,對台灣有一定的感情。在我想拍這部片時,其實還不知道怎麼著手連結的部分,這時我一個製作紀錄片的朋友,跟我聊到李香蘭是他外公的朋友,他的外公就是劉吶鷗先生。他跟我分享一些關於他外公的故事,我聽了之後覺得很感動,雖然李香蘭和劉吶鷗的生命只有短暫的交集,但他們的背景和心境很類似,劉吶鷗的故事是可以很自然而然融入這電影中的,不僅可以續說很多李香蘭跟台灣的關係,而他跟李香蘭也有一段神祕的交情,這個我覺得是電影裡很浪漫的部分,我很喜歡。

 

 

主持人:因為時間的關係,所以我身為主持人就提出最後一個問題。我本人非常三島和李香蘭的世界這兩部片,那在前先日子,日本的內閣會議通過日本的自衛權解禁,二次世界大戰後,日本漸漸走向和平,不會再無緣無故對外出軍,但在日本自衛軍解禁之後,我想問問三島的導演,因為濟州島和沖繩不就是度假的地方嗎?這樣以後要怎麼去玩?這令我很震撼,也想知道導演在拍完三島後,搭著自衛權解禁的時事,對於歷史重演,以及那些在歷史夾縫中生存的藝文創作者,有什麼樣的看法?

 

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所以我用拍片時的一個故事回答,也許沒有直接答案。我剛剛說那個主要敘事者,他是一個名叫黑島的沖繩男性,他是專業的配音員,所以他的聲音很快進入敘事的節奏,,然後我愈聽愈覺得不對勁,不是他講得不好,而是他講得太好了,他讓影像成為歷史證據的佐證,當我看著影像,加上他的聲音時,就變成一種政治正確,也讓我們知道如何面對這些歷史傷痛-這樣的聲音就是一種正確的反應。所以在他配音完後,我問他:「你是沖繩人,知道沖繩戰役和集團自覺,你的看法是什麼?對美軍基地的看法又是什麼?」他的回答讓我很驚訝,他說他贊成,這跟敘事文本的立場不一致,所以我又問了為什麼?他說,真的要談這個問題的話,不是只談一兩場戰爭,而是結構性的問題,如果美軍離開了,接下來進來的就是中國,而我們日本人該如何面對?做為一個長期居住在台灣的沖繩人,他去看這樣的歷史事件,我相信他不會對集團自覺,或對安倍的政策沒有任何反應,但他似乎把眼光拉大了-我們看歷史不該只有眼前,而是要有更長遠的距離,並且要面對背後的結構,而不是只有單純針對這件事。這是我的看法,不曉得有沒有回答到妳的問題。

 

 

 

立:謝謝導演,我覺得兩位導演都提供很多歷史視角,給此時此刻生活在台灣的我們,讓我們有更多成長,那今天的映後座談就到這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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