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紀錄】2011女性影展《戰爭與眼淚》映後座談紀錄－2017台灣國際女性影展中文官方部落格

放映場次：2011/10/23（日）21:20
出席影人：《戰爭與眼淚》導演黃妮塔．威爾森
文字紀錄：羅令杰

Ｑ：片中的主角一直在照鏡子，請問照鏡子有什麼樣的意涵？

黃妮塔．威爾森：其實是關於文化的身分，因為她受到自己的性別、外表的影響，她一邊看著鏡子，一邊想到她失去了人生的一切，她一邊思考著是否她到了後來，是否還能擁有自己。她最後一次照鏡子的時候是她生小孩的時候，她一邊找尋自己是否在身上是否還留下傷痕，但是沒有，因為這些都已經內化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Ｑ：我想請問影片最後，女主角的淚水是因為她永遠無法擺脫戰爭的陰影？還是她意識到自己身為母親的角色？

黃妮塔．威爾森：其實淚水是她生產過程中，開啟生理反應的鑰匙，生產讓她能夠表達身體的痛楚和其它感受。人在遭遇到痛苦經驗的時候，因為人過度正經的時候，往往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受，這個是她在生產之前的狀態。

Ｑ：戰爭的結束是否和女主角及隊長的關係有關？

黃妮塔．威爾森：戰爭的結束並不特別有直接的關係，主要是因為他們必須要拿一些塞爾維亞士兵做為交換；其實隊長可以把女主角留在身邊，但他覺得比較公平的做法是讓女主角走，而當隊長讓女主角走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

這部電影中兩人似乎有些情愫，但是這是不太可能有所發展的，原著小說中兩個角色並沒有對話，所以我必須要去設想該如何讓兩人有所互動，其實隊長是第一批來試鏡的人，當時我看到他的眼神帶有困惑，可以表達出隊長這個角色困在其中的狀態。

Ｑ：電影中有很多門，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她被困住的狀態？另外就是女主角幫嬰兒脫衣服的時候哭了，是否是因為她想起了過去的事情，進而產生了一些連結？護士的笑容又代表什麼呢？

黃妮塔．威爾森：其實我上一部電影《門》就是有更多更多的門（笑）（編註：該片曾入圍奧斯卡最佳短片），其實們感覺有點像是在窺視的狀態，在親密和距離間遊走，人可以透過門看到更多，關於護是微笑的部分，主要是因為女主角因為不太想要小孩子，但護士都會把小嬰兒放回去，最後的笑容是因為女主角終於接納了嬰兒。

所以其實這部片最後並不僅是快樂的結局，但其實也呈現了一部分悲傷和痛苦，本來影片後段，她以為自己是失去感覺的，她脫衣哺乳時的哭泣是因為讓她想到一些過去的經驗，但是我覺得這最後其實是帶有一些希望的。

Ｑ：這部電影中的設計，都是對準女主角的臉，我們似乎知道旁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們好像不太知道她真正的想法，直到最後我們才看到她的哭泣。這樣的設計是想要傳達什麼樣的意思呢？

黃妮塔．威爾森：席米拉其實有點像是個觀察者，觀眾則是跟著她看著電影的發展，但其實女主角是有些麻木的。其實在一些細部的場景，人的表情是可以說出很多故事的，我本來想在一些地方加入音樂，但後來想說有點太過，最後就拿掉了。其實當聲音顯得比較小的時候，人可以感受到更多。

Ｑ：我看到第一次女主角要被輪暴的時候，鏡頭特別定格在蒼蠅的鏡頭和聲音。導演這樣的安排有什麼意涵嗎？然後是她決定要對隊長付出感情的時候，是因為她想要藉此做出一些在面對困境的時候，如何激勵自己的行為嗎？

黃妮塔．威爾森：其實那代表那裏很熱，大家都被困在那裡頭了，女主角凝視著蒼蠅主要是因為她想要藉由凝視去忘卻那樣痛苦的感受。另外關於她開始化妝的部分，是要提醒她自己「我叫做莎米拉，我是個老師，我住在賽拉耶佛。」

所以其實化妝也讓隊長覺得他有點特別，讓人覺得她並非一般的受害者；在戰爭中發生的事情，並不會把自己擊垮，但最後她最大的打擊，是她在瑞典發現自己的家人都死掉了，這讓她心如枯槁，但嬰兒讓她自己最後找回了生命的力量。

所以其實戰爭當中的受害者，她們會變得很被動，因為那並沒有那麼戲劇化，所以讓影片製作的時候很難去尋找資金，就像如果現在場內走進了一群士兵，大家會起身反抗或是任憑處置？這個是值得大家去思考的問題。

Ｑ：女主角後來在房間裡沒有包頭巾，但他後來有小小的包了頭巾，她並不是回教徒，想請問這樣的小細節有什麼樣的意思嗎？

黃妮塔．威爾森：其實女主角的媽媽是塞爾維亞人，父親是回教人，塞爾維亞當地並沒有那麼深厚的宗教意涵，莎米拉會戴頭巾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想太過顯眼。

Ｑ：我很好奇結局的部分，對母親來說，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要女性去接受這個小孩做為結局的方式，是否有些殘忍？或是這樣的安排是成為了一種救贖，或是一種昇華？想知道導演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黃妮塔．威爾森：的確，大部分的受害女性並不會想要把小孩留下來，通常受害者的家人會把這個小孩子殺了，對女孩子來說這就像是在身體裡不斷生長的腫瘤。所以最後她把嬰兒房裡的名牌剪掉，代表這並不是自己的小孩。所以當她把名牌剪掉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自由，但他看到鏡中的自己，她感受到空虛，她把家人的照片放在旁邊的時候，她感受到她自己的家人只剩下這個小嬰兒了。

她本來想要一走了之，但他最後選擇抱起小朋友，這雖然是個微小的動作，但卻是個很重大的決定。其實會希望電影最後的結局，其實是個困難的決定，但是這並不是個單純的快樂結局。